【韩叶】灯亮南针（五）
5.[“我在这里，先预祝各位试炼顺利。”]
自人类新纪元开启，特殊人种觉醒，原来的C国分化为各地区塔的联盟，以军事为主，作L联盟。霸图、微草、蓝雨、轮回四个军事塔作为中央塔承认的主塔分管四境，社会风俗渐渐变迁，有些人类共同的爱好却还是一样的。
譬如赌博。
他和苏沐秋便靠这事来钱，苏沐秋还有个妹妹，在遇到叶修前他们便已经在那里讨生活，叶修来了之后也加入了进去。其实说来很简单，不过是一群人在一场比斗中下注赌谁赢而已，和以前普通人类社会的赌拳其实差不多，不过他的哨兵身份能参加的项目更多，拿的钱更多而已。
有日在食堂吃饭时和苏沐秋谈及留在嘉世的苏沐橙，避不可免提及他们曾经谋生的赌场，然而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开了。
霸图第一军校的规定是一概隐瞒学生的家庭背景和体检结果，不管你是天资过人也好，是家世显赫也好，在这里通通不算数，学生间也不允许传播有关信息，用化名都是有的，只要在校方那里留有档案就行。但说是这样说，其实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。因为霸图第一军校的入校条件只有两个：一，你有背景，二，你有本事。
两人足够吸引人的目光，本想好好巴结，谁知是两个毫无背景的“能力派”。
于是从赌场来的叶修和苏沐秋，在一众家世显赫的少爷们里被拎出来了。
“老叶，听说你是赌场出身，牛逼啊兄弟。”
说话的人叫魏琛，叶修的同桌，据说是个连留两级的留级生，家喻户晓，可以说是霸图第一军校的一个传奇人物了。在同桌一个月以后，他对这个同桌的评价就两个字：话多。
想做大家眼里高不可攀的传奇，一定得有个条件，那就是你得和群众拉开距离，保持神秘感和距离感，让人对你看不清摸不透，你让人看到的经历又神奇地不可理喻，大家才会直呼：哇，这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啊！
但魏琛其人，竟跳出框架，是一个亲民的传奇。
这亲民的方式，就是话多。
他和叶修的第一段对话是这样的：
“你刚说你叫什么，下面有点吵我没听清。”
“我叫叶秋。”
“哪个叶哪个秋？”
“叶子的叶，秋天的秋。”
“行吧，叶秋，我记住了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？”
“说什么？”
“比如客气地问问我叫什么，抛几个问题让我有顺序地介绍下我自己，然后再夸一夸我，表示很高兴认识我什么的。”
“你叫魏琛，你刚才说过了。”
“你这样很不懂礼貌。”
“你也挺莫名其妙。”
……
总而言之，这个同桌当得还算合拍，叶修向苏沐秋说起对魏琛的评价时最后这样总结道。
“叶秋，你别装死啊，说一说又要不了你二两肉。”
“老叶，你说你这么大个小伙子天天就知道趴桌子上，有没有出息，是时候起来回忆一下峥嵘岁月了。”
“老叶，你这人真的很不懂礼貌，都不知道理人的。”
叶修趴在桌子上换了个方向，把后脑勺留给了魏琛，坐在前面的郭明宇听不下去了，转过头来：“魏学长，我有时候挺佩服你的，就跟佩服叶秋一样佩服你。”
魏琛眼睛亮了亮，“怎么？”
“他可以让韩文清听他逼逼，而你可以让我们所有人听你逼逼。”
“……”
很轻地有人笑了一声，是坐在左边的孙哲平，有了这一声做开头，周围的同学们都接二连三地笑起来，唤醒了沉闷的课间，还在教室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向这边，这换了别人还会有些尴尬。
但魏琛不会，没皮没脸惯了，这时也不觉得有什么，还正儿八经地接着话：“这你还真说对了，我魏琛别的本事没有，交朋友那是一流，放眼我们学校，谁跟我魏琛没交情？”
这时走进来一个人，吸引了教室里或多或少的目光，方才还活跃的教室又在几秒钟内渐渐静了下来。走进来的少年天生面相刚正，浓眉黑眸，这样一张脸，不说话时就容易给人一种严肃感。尤其少年的眼里总是没有笑意，眉宇间隐隐带着股凌厉，四个字来形容就是“生人勿近。”
这个少年就是韩文清。
郭明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魏琛：“这位也在魏学长的范围内吗？”
“……”
叶修把脸从臂弯里抬起一点，刚好露出一双眼睛，看着韩文清走到教室最左边的角落里坐下。
韩文清是比叶修和苏沐秋还要在同学们中格格不入的人。
他是霸图塔长的亲儿子这事基本是没人不知道了，就算不知道也一定会有人告诉你让你知道的。霸图历史悠久，家族影响大，近三代的霸图塔长都是韩家人子承父位，这感觉就像很久以前的人类社会流行的说法，叫做“地主家的傻儿子在我隔壁”，何况这傻儿子不止不傻，还非常凶，长得凶，做事也凶，进校不到一周就把高两级的哨兵学长揍得送进了哨兵医院。
因为那个学长当着大家的面在体能训练场说韩文清有宿舍不住，仗着这学校是他家的公然在学校里住小别墅，小别墅里还有保姆佣人简直不知道是来学校干嘛的，然后向韩文清发出了决斗邀请，名曰让你看看来学校到底是要干嘛的。
学长高两级，实战课程已经基本上过了，并且也是同级里排的上号的，然而结果不尽人意，被一个新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了。
还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。
于是，韩文清也从人群中被拎了出来。
不过叶修他们这种情况，朋友还是有的，霸图今年似乎是招了很多“能力派”，比如郭明宇就是。
而韩文清，是没人敢理他了，也正好，他也不想理别人。
各自清净。
全校能和韩文清说上话的，只有两个人。
一个是沈钰，地主家的二儿子，父亲是霸图副塔长，母亲是本校校长兼实战训练课总教官，哥哥是中校。虽然是哨兵，为人却很温和，深受老师同学的喜爱，开学一星期就以最高票通过成为了一年级哨兵A组班及A1班的班长，开学一个月再次以全校最高票的奇迹通过成为学生联会的会长。沈会长口碑极佳，就连韩文清都能称兄道弟，果然是个牛逼的人物。
至于另外一个不得了的，就是叶修了。
为什么这么说呢，两个人搭上话倒不是因为之前的渊源，而是因为一次实战课。
那是一年级哨兵A班的第一堂实战课，两个人被分作了一组。
本来嘛，这一届哨兵的A组班只收了两个班，召集B等级以上哨兵，韩文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等级，但肯定不弱，分到A组班也没什么意外，两个班，叶修和他分到一个班也无可厚非，至于实战课上分到一组......也行吧，没什么不行的，但就当事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，交上手的那一刻，从胸腔迸出蔓延到每一个指尖的战意熊熊烧了起来，两个人都顿了一下，那瞬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。
本来好好的一堂实战课，硬生生成了两个人的搏斗现场，格局在八卦传播后彻底成了观赛现场，被围观的两个人刚打完一场不分胜负，逐渐被周遭愈来愈大的喧嚣唤回神来，才发现事情有点过了。
“我俩没仇。”叶修一本正经地回答魏琛。
“无聊。”韩文清如此评价。
但所谓人言可畏，他们的解释淹没在了沸腾人声中，从此叶修和韩文清两个名字就被打上了“死对头”的标签。
所以每次他俩一起出现的时候，总会有些明晃晃的视线毫不避嫌地看过来，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，他们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，那么到底谁能打赢谁呢，大家对此兴致勃勃，甚至准备开个赌盘。
......
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种气氛之下，韩文清看叶修是越看越欠揍。
比如站军姿的时候，叶修总会趁教官不注意就放松了身体，松松垮垮地站在那儿省力，一众立正标直的背影里唯独他是那么让人想踹上两脚的。
又比如韩文清回住的地方的路上，总要经过向导的宿舍楼区。站在那门口，毫无自觉的叶修显然就是人群的焦点，有时候正巧抬头看见，还要隔着老远招呼一声，“老韩，回家吃饭啊?”
楼上伸头出来的向导学生们和路过的路人听到这么一声，都会齐齐把视线转过来。
韩文清：......
真是丢人。
夏季的燥热开始有所消散的时候，学校后山训练场上的那棵古槐树就成了品冠鸟的聚集地，每天在树上“乒——乒——”地聒噪不停。
叶修在课间闭目养神的时候，旁边的魏琛突然神叨叨地转过头来。
“是时候了。”
叶修下意识地问，“什么？”
“期中考啊，新生们的欢迎仪式。”魏琛神秘地放低声音，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叶修瞧着好笑，也跟着放低声音凑过头去：“所以你这是第几次了？”
魏琛“啧”一声，“你这就没意思了，年轻人，前辈这是好意提醒你。”
“呵呵。”
魏琛说的期中考很快就到了。
那天凌晨四点，紧急集合警报在所有一年级宿舍响起。叶修他们在1分钟内穿好衣服下楼，黑夜里在哨兵宿舍楼下领了一套衣服，一管药水。
叶修抱着东西侧过头，眼角余光瞥到两个身位后站得板板正正的韩文清。
住那么远是怎么跑过来的，真是厉害了。还未多想，就被从边上走过来的那个身影拉回了注意力。
那个传说中的现任霸图塔哨兵部副部长，本校校长兼实战课总教官的女人走到了他们面前，穿着一身劲练的作战服，胸前的铭牌在路灯的映衬下，边角泛着黑金的光。
威严的总教官迈着腿在他们面前走过一圈。
“我也不瞒你们，你们手里的药水喝了之后，会让你们失声一天。”
叶修和身边的郭明宇对视了一眼。
她的语调不紧不慢，却给人一种紧绷感。
“不过你们放心，此药没有任何副作用，各位都是联盟未来的战士，是联盟的刀刃！在这里，没有人会想害你们，我也不允许 。”
她转过脸来扫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。
“现在，把药喝了，把衣服换上，准备开始你们作为哨兵的第一场试炼，我在这里，先预祝各位试炼顺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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