溏棠

【韩叶】山与海〔10〕

     来晚了，今天轮到我汇报病例QA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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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日历翻着翻着就到了年末。

   进了深冬，生病的人多了起来，平常不爱运动也懒得裹厚衣服的叶修收拾收拾也加入了生病大军，有幸获得肺炎先生的眷顾，被医生要求住院了。

 

  韩文清到外地参加年末演习去了，他这次作为蓝方的上场指挥官，通讯设备一概放在营地。演习之前师里就点名让韩文清参加演习，大家都想看看独立直属集团军的特种大队出来的人，是个什么人才。

  师里对这次演习很重视，师长亲自全线观战。韩文清提前半个月到团里带训练，准备演习。走前叮嘱好叶修安分一点，照顾好自己。没成想五天演习过后，一恢复通讯，叶修已经把自己照顾到医院去了。

       

  韩文清从外地回来跟孙哲平一张车，车上另外还有驾驶员和一个文记，正在采访他们准备写这次师里演习的通讯稿。蓝方作为获胜方本应该气氛高涨的，这位指挥官倒好，气压低迷得很，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惨败的那一方。

   韩文清脸上的迷彩已经洗掉了，就是穿了五天的作训服还没换，脏兮兮的。孙哲平作为蓝方的总指挥倒是不必上场，坐镇后方，全程指挥营也没被端，身上干干净净，和旁边一块泥一块草的韩文清比起来是要整洁多了。

   他笑着问：“你真不用回家换个衣服再去医院？你这样子也不怕吓到孩子。”

  韩文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“我要真能吓到他那就好了。”

   叶修住的医院倒是不远，进了市里很快就到了。韩文清气冲冲下了车，文记才小心翼翼地松口气，问孙哲平。

  “孙团长，韩参谋长这么着急是去看谁啊？”

   孙哲平笑，“看他儿子。”

 “儿子？！”文记一脸震惊，“韩参谋长不是刚退下来吗，什么时候结的婚？”

   孙哲平还是笑，“改天你自己问问他？”

   文记撇撇嘴，问韩文清？可算了吧。

     

  韩文清到病房的时候，叶修正在和黄少天一起打手游，楚云秀和苏沐橙坐在一边聊天，韩文清进来的时候三个人立马排排站起来问好，只有叶修冲着黄少天不满道：“有没有点游戏素养，关键时候你挂什么机？”

   黄少天不理他：“韩叔叔，是叶修强迫我陪他玩的，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玩。”

   韩文清黑着脸：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
       

   三个人溜得很快。

       

  叶修有点不甘心，看着韩文清，“要不咱俩来一局？”不过一看韩文清这身打扮，嫌弃地笑道：“你还是回家换身衣服吧，像刚从地里爬出来的一样。”

    韩文清搬过凳子坐下，“我就是从地里爬出来的。偏偏有些人还不让我省心，刚爬出来就得赶到医院来，连衣服都没得换。”

  “讲道理啊老韩，”叶修说，“又不是我不让你换衣服。再说了，“他把手机丢到一边，“不就是个肺炎吗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？”

    韩文清被他气笑了：“你还挺无所谓？”

   叶修伸了个懒腰，“比这严重的都有过，这有什么。”

   韩文清抓到了话里的重点，“比这严重的？有什么？”

    叶修顿了一下，抿起嘴扯了扯身后的枕头，调整了姿势，半躺着般靠在床头，不说话了。

    韩文清却坐的板直，一脸严肃地盯着他，似乎是不等到答案连眼睛都不眨的架势，寒着声，不容拒绝地命令道：“说话。”

   两人对视了半晌，叶修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。

  “两年前我出过一起车祸”他语气平静地开口，却像炸开一道惊雷，“我和朋友一起从网吧出来，晚上十一点左右，一张私家车在绿灯的时候冲出来，速度太快了，我朋友站在我左边，最先撞到的是他，其次是我。”

   韩文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，此刻太阳穴一鼓一鼓地涨痛起来，叶修的声音都有点不真实。

   他本能地开口，“然后呢？”

  “然后我朋友死了。”叶修说，“他叫苏沐秋，是你刚才看到的，苏沐橙的哥哥。”

  “那你呢……”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有些不受控制，韩文清用了力才压住了它不要丢人。

  “我还好，现在活得好好的。”叶修说得轻描淡写，只字不提当时生死一线的挣扎，生离死别的悲痛。

   但韩文清却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，额间发烫，心跳重得如擂鼓。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，总是这样不悲不喜的样子。

  自己呢？

  自己做了什么？

   两年前，那就是他收养他的第二年。

   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叶修差点死了，他就是这么替叶杭照顾他的吗？

 “我怎么都不知道？”韩文清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，还是在问叶修。

 

 而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，叶修慵懒平静的眼眸里瞬间变得犀利起来。

 

“我当时以为我快死了，”叶修看着他，“痛到后来都感觉不到痛了，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点意识，强提着一口气告诉护士你的号码，让护士给你打电话，”叶修说到这里顿了顿，呼吸变得有些重。

   

  韩文清坐着，喉结上下动了动，没发出声，他大概猜到叶修要说什么了。

    下一秒，叶修沉着声，“可是你没接，她打了好几遍，你没有接。”

   

  护士就蹲在他耳边打电话，或许是想家人的声音能给他心理支持，所以他太记得那个过程了。他实在很不想去回忆那一遍又一遍电话未接通时漫长又磨人的“嘟――嘟――” ，不想回忆当时想的是什么，是怎样的心情。他一直让自己冷静的去看这件事，也一直做得很好，否则他也不会瞒韩文清这么久。如果不是韩文清问起，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说。

   但是此刻心里燃起了怒火，叶修不断地在跟自己说冷静，冷静，却仍然控制不住地又补上一句。

   

  他用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冰冷语气说道：“你知道吗，如果医生怕事一点，我就会因为没人能签字同意手术而延误抢救。”

       

  果然。

     

   眼前的景象开始有些摇摇晃晃，叶修的面容都变得模糊起来，一片茫然中韩文清看见了叶杭。叶杭皱起好看的眉，有些难过地问韩文清，“你照顾好叶修了吗？”

   韩文清睁大了眼睛，张合着嘴好几遍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。

       

  “对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