溏棠

2023老韩生贺

*其实可能是过去进行时的番外

*老文档写的，当时的标题还是2019老韩生贺（啊哒）

*所以我现在还要手动敲空格（离谱）

      我还是很想念你，这份想念没有随着时间淡去，反而历久弥新。

      叶修离开的那天下了点小雨，秋后凉，韩文清坐在他病床边的凳子上，紧紧握着他的手。

      氧气罩已经撤掉，叶修无力地半睁着眼睛，周边围了一圈人，有低低的啜泣。

       两人间却像和周围隔上一层屏障，安静得可怕。

       他微微张着嘴，韩文清俯耳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声音很轻，而不甚明晰。

      “……老韩”

        记忆横跨时光，呼啸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是他在路灯下对上那双眼睛，眼底温柔，微微泛着光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他躺在床上，望着他的眼神里深沉而包容，带着些许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他插着兜转过身，跟他说他来接他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…从那么多年起，都是他。

       如今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，用尽全力补上了最后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再见”

       韩文清站在这场分别的尽头，时间的荒洪在面前猛然刹住。

       他张开口，一闭一合，漫长的似乎耗尽了一生。

       “再见”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嘀——嘀——嘀——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“叶修!”

 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猛地睁开眼坐起来，心咚咚咚地上窜下跳，他大口喘着气，飞快地掀开被子跳下床，还没走两步就见一个人嘴里含着牙刷，慢悠悠地堵在了他前面。

        手里还抬着漱口杯，含糊不清地冲韩文清说道：“干嘛呢……大早上叫魂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怔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他的梦里 ，幻觉里，这个人的脸都没有这么清晰过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他竟不敢再向前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眯着眼睛瞅他几秒，转身又进了卫生间把嘴里泡沫给漱干净了，出来见韩文清还站在那儿，瞪着眼睛像丢了魂儿一样，不由得有些好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，笑是不能笑脸上的，没看老韩这表情多认真啊，眼睛都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咳咳。”叶修走过去，试探地问道，“怎么了老韩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韩文清抖着声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?”叶修轻轻皱着眉，看他半晌，“到底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呼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“没什么……”韩文清答得瓮声瓮气，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，哑着嗓子，颇有些小孩子式的委屈意味，“我做了个好长的噩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叶修差点笑出声，还好韩文清把脸埋在他颈窝看不见，手上倒是轻拍着他的背。

         嘴里乱七八糟念着：“哦不怕不怕，我在呢我在呢，什么妖魔鬼怪全都退散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抱着他缓了很久都没有放手的意思，叶修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响。

 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顿了下，略微松了点手，看向叶修。

         后者理直气壮道：“昨晚是你拉着哥折腾一晚上的，睡一早上还赖床不起，我能不饿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咳。”韩文清松开他站直身体，“想吃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都行，”叶修赶他，“赶紧的哥饿了。”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他和叶修，相识于十年之前。那时还没有现在的荣耀联盟，他还背着书包按部就班地上下学，一次冲动之后去到了远方的H市，亲眼见了见游戏里的老对头。

      自此，他们的人生，便靠拢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  韩文清把蔬菜从冰箱里拿出来，因为在想事情动作显得有些缓慢。叶修顶着一头睡得呲毛的头发，宽松的T恤大剌剌地挂在身上，露出锁骨上还有未消退的吻痕。

      他抱着手倚在厨房边上。韩文清看过去，手上停了动作。

      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，记忆中的他们，有着距离却也谁都没缺席地走过了十年，第十赛季结束后，他们在一起了。后来又发生许多事，世邀赛，向家里摊牌，在B市买下这套房子……一切都是原来的轨迹，唯一不一样的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“老韩。”叶修开口了，“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?”他难得认真起来，语气里都带上了点不解和担忧。

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定定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一不一样的是，这个人还在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永失所爱的悲痛和绝望，没日没夜的思念和牢笼。一开始的那两年，他在梦里都不敢去想起这个人，铁丝网一般窒息的回忆总是死死勒住他，让他喘不上气……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那些日子，真的只是一场梦吗?

        还是说，现在才是梦呢?

        叶修走过来，手背探上他的额头。

        皮肤相接的细腻触感和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是梦，他从未做过这样真实的梦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没发烧吧?”叶修嘟囔着，摸摸韩文清又摸摸自己，不大拿的准，又要摸一遍时手腕被韩文清抓住顺带抱了个满怀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他声音低低的，听起来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，“就是做了个……有点长的噩梦，吃完饭和你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修皱起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厉害了，是个什么梦啊，把老韩搞得像被不知道什么人附身了一样，不得了不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场午饭在沉默中进行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还没从那场梦里一起脱离出来，好像总有一个是在梦里的，两者撞来撞去却又总是没法融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中饭是什么味他根本吃不出来，看着坐在对面的叶修吹着气把面条往嘴里送，韩文清看着看着不自觉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修抬眼看他：“老韩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韩文清收回视线，挑起自己碗里的面条也吃了一口，实在有些吃不下，就放下了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修见状又挑了一口吃下，也跟着放下筷子。从旁边纸盒里抽了张纸擦嘴，往电脑那边一点头，“走，打两把竞技场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或许荣耀里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更加熟悉和真实，打了几把竞技场，韩文清活动了下双手十指，偏头看旁边叶修正漫不经心地叼着烟在弄装备，一直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他控制不住地提起些许嘴角的弧度，稍暗下来的屏幕映着尚还年轻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管他的呢，韩文清想，最坏不过梦醒，他还怕什么呢。

       韩文清本来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天，直到下午四点叶修懒洋洋地从电脑面前站起来，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慢悠悠地穿起来，韩文清才有种他好像真的在这里生活的实感。

      “还不走？再晚又得堵到晚上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显然他对之前的堵车事件记忆犹新。

       韩文清这才记起来今天是他生日，他们在之前就约好了在B市的几个朋友吃饭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他没有回应叶修，而是扭头看向背后的日历，他曾经换过一本又一本，空荡荡的屋子里他无数次从这个角度看过日历上冷冰冰的日期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隐约的一些鲜活情绪，自心底细密渗透突然间翻涌而上，像平静海面时卷起的巨浪，像冬日雾霭间第一抹破开迷障的太阳，韩文清几乎感到眼眶有些湿润了。

      他喃喃道：“我很高兴了。”

      叶修有些不解地走过来，在他对对面坐下：“你说什么老韩？”

       于是韩文清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，字字落地有声：“我说我很高兴了，叶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山河变换，斗转星移，他仿佛又被推上了洪荒的岔口，狂风席卷了世间万物，风过之后却仍是面前这方小小天地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叶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，对视间，模糊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真只是做了个梦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他轻声问：“现在还想告诉我是什么梦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眼眶半红地压着想要提起的嘴角，也放轻了声音：“你能猜到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猜啊……”叶修弯起眼睛，“我猜不到。”他探过身去抓住韩文清的手，“但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找到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反手握住他，语气坚定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我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我找到你了。